CUKA

《永遇乐》

青春疼痛矫情文学避雷  

很很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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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不甜  一发完

BGM 限期  

歌词很搭 感谢永远有歌把心境道破








0.

【他们曾于冬天雪夜的大衣里长久拥抱】









1.








在吴世勋的婚礼上收到金俊勉的跨洋电话,边伯贤后来觉得,这两人,真是孽缘。






“难得呀。”边伯贤靠在休息室的墙上,关门前特意把门牌翻了面,【DND】,他低头打量着擦得锃亮的皮鞋,“最近怎么样?”






“西班牙这边太热了。”金俊勉由衷地抱怨着。彼时远在西国读研的金俊勉在加泰罗尼亚广场附近的小公寓里穿着t恤人字拖形容邋遢的坐在书桌前,黑框眼镜夹在鼻梁上做着无聊的词法填空。






来异国留学,当初也是咬牙才考到B2,勉强交流,到这里后惊于当地人枪炮般的语速,常要别人迁就他逐字句念给他听,金俊勉也不好意思。日常还好,上课就很折磨人。语言关过不去,于是边读研边报了个语言班,读读写写的作业也纷至沓来。







礼拜日放假一觉睡到两点才醒,被热醒,醒来黏湿湿的。最近巴塞罗那天气阴,持续了将近一周欲雨无雨的架势,云朵压得低低的,温度倒是一直居高不下,让人直觉闷得慌。






金俊勉希望这雨来得痛快些,最好暴雨惊雷,把这座城市都洗刷一遍。






外面太嘈杂,《梦中的婚礼》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循环着,宾客喧嚣,走廊上捧完鲜花的花童们在嬉戏玩闹,边伯贤才意识到小孩子哪里懂英文,下次要写【请勿打扰】才行,边伯贤索性开了免提。






“你那边好吵。”金俊勉没睡醒,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填着【Boda】,他高中够刻苦,习惯了,那印刷似的字体竟是没改过来,导致这边的同学大多半诧异半揶揄他过于工整的小学生字迹。






“婚礼!”边伯贤无奈地叹了口气,“累死小爷。”






“哈哈哈,又是伴郎啊你。”








边伯贤倒是一副不甚在意的语气,说话轻飘飘地,“是啊,这回是吴世勋的。”







【Alegría】最后一个小写字母a的最后那一笔写得极丑,急笔直落,安分的笔画头一次出了下划线。金俊勉没心思去想严厉的大胡子老师会不会给他红笔画圈。






吴世勋

结婚







对于那个正在进行时的事实,金俊勉只觉得天旋地转。







彼时边伯贤只知道这两人关系僵了,长久不联系,和事佬心态想着借结婚这个喜庆话题引出吴世勋来把两位老友关系缓和缓和。殊不知,自己无心的话,间接地改变了许多。







窗还开着,外面酝酿着沉沉雷鸣,雨前的天气更加闷而热。巴塞罗那所有的人都满怀欣喜的等待着夏天里这场拖沓而弥足珍贵的暴雨,像新郎焦急等待着美丽的新娘,只有金俊勉在状况外。







“……你逗我呢,哈,他才二十几啊。”








“都一样啊,二十五,说早不早,说晚不晚。”边伯贤偏头玩着手指,“也许人家就对上眼了呢。大美女哦,长得像韩智慧。”






“你俩还没和好啊,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吴世勋都不跟你说一声。”






金俊勉一字字咬出来,“没有。”







边伯贤随口附和着,“那他真是太混蛋啦。”







太混蛋了。








“谁混蛋?”








门把转动,上帝推着进展似的,偏巧不巧,露出的是吴世勋那张皱着眉的俊脸。









偏巧不巧。







边伯贤煞有介事地用手捂住听筒,看着吴世勋摆出一副责难的表情,“看不见请勿打扰啊你小子。”








“某人让我来找你。”依旧皱着眉。








“那真是麻烦新郎官你了!知道啦。这位爷您待会不还要去敬酒吗?去去去。”边伯贤用手指指耳边电话,作势要关门。








“谁啊?”临走前吴世勋随口的一句没头没脑而不知礼数的话。








“金俊勉!”边伯贤抬抬下巴,把手机递给他,一副揶揄的语气,“你要不要和他说话啊?”







电话另一边也听的清清楚楚。








“我不要和他说话。”电话那边传来金俊勉冷淡而倔强的声音。边伯贤开的免提没关。








吴世勋一直微皱的眉倏忽松卸下来,却是哼了声,侧身进门,毫不客气地接过电话便把边伯贤往门外送,然后利落的关门。







“新郎官半小时后要去敬酒!别让人家智妍找不着你!”万事操心边伯贤在门外喊着,临走前把门牌翻了面。







金俊勉有时觉得吴世勋坏得彻底,电话也好sns也好短信也好,几乎都是以他为开始以他为结束,而吴世勋似乎已经成为习惯。十五秒的沉默,金俊勉叹气都不敢叹,只是轻轻问:“结婚了?”







“嗯。”







接下来的十秒金俊勉在想该说什么。







他还没想好,那边突然笑了,“哎哟,就算是躲着我单方面绝交,祝福的话也是要说些的吧金俊勉,要幸福啊之类的。”








“不想说。”







窗外的云渐压渐低,诡谲的灰云覆压在城市上空翻滚涌动,盛夏的一记惊雷让金俊勉心烦,起身去关了窗户,关窗前他望着这座仍然陌生的城市,暴雨将至。







“出国留学是我父母的想法,躲着你,没有的事,也没有理由。”他看着玻璃窗的纹路出神。







“手机换了号码,sns消息不回。不是在躲吗?”声音听起来有些愠怒。








吴世勋太容易生气了,有时候。而金俊勉一直心平气和,正好互补,所以得以共度十几年秋冬春夏,冠以好友名义。








“手机在流浪者大街被偷了。sns,最近确实没看。”金俊勉一字字不带情绪地吐出,像以前一样耐着性子,却又刻意多了些冷淡。







金俊勉心里的大海却正经历一场海啸。







“边伯贤有你的号码。”他的话就这样没头没尾地立马抛出来,像本来想独占却分都没有分到半颗糖果的小孩。








金俊勉不明白他这时候说这话什么意思。电话那边一直循环的背景音乐他也终于听出来是《梦中的婚礼》,他突然胃疼得紧,觉得自己像一只误入汪洋的小船,被滔天海浪掀得一阵翻江倒海。








金俊勉不理会,吴世勋几近强词夺理,“那祝福的话呢?你为什么不想说呢?这总有个理由了吧。”他也不知道也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在金俊勉面前,自己幼稚得不像一位年轻成功人士。








金俊勉靠在窗边捂住腹部,平稳气息,“你就是为了和我吵一架吗?”








那边突然安静,金俊勉胃疼得更厉害了。








他听见吴世勋在呼吸,很重很重。

“……你像只刺猬,金俊勉。”







谁是刺猬呢?







“国际长途挺烧钱的,挂了吧要不?”








窗外突然淅淅沥沥,几秒钟的时间,便随着电闪雷鸣尽数倾泻下来。雨珠拍打着窗户,一滴滴雨丝在玻璃上无章法地滑落,有一种狂暴的美感。

“那挂了啊。”









“等一下!”吴世勋的声音在最后着急忙慌冒出来,或许是自己不想多年老友关系彻底搞僵,他的尾音突然软起来,有些讨好的意味。








总在最后关头服软,是吴世勋惯用的伎俩,也总是很受用。








“祝你也幸福,快乐。俊勉。”







不想说,也不想听。金俊勉打开窗户,雨声嘈杂。







“这里下雨了。”







“Adiós.”







吴世勋耳边传来忙音。






“吴世勋!你丫的给老子出来全场就等你这个新郎呢!”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直至烂熟于心。












2.






金俊勉从不认为借酒消愁是个好办法。他喝得最多的是高中毕业那天,俗套的真心话大冒险让金俊勉输得惨得紧,大赢家吴世勋背着醉鬼走在夏天的夜路里,醉鬼吐了吴世勋一身。气得吴世勋直接把他扔在大街上不管,十五分钟后气半消不消后才骂骂咧咧折回来把人扛走。








以得知吴世勋结婚那天为起始点,阿鲁斯图书馆成为金俊勉的常驻地,甚至前台那个长满雀斑的红发姑娘都认识他,后来时不时朝他眨眨眼送他些小甜品,说交个朋友,叫我Vivian吧。








虽说他本来就性子安分,异国期间没去过什么club疯,平日里倒是喜欢闲着没事电影院咖啡馆的消磨大把时间。这回,某种意义上多谢吴世勋,他的西语进步不少,不用让别人迁就他放慢语速了。成绩也直线上升,一同留学的金珉锡说,这人魔怔了。长得颇像加缪的老教授还问他,你叫什么来着?Korean?








后来吴世勋也来了电话。显示着陌生号码四个字,以及一串高三那年夏天就烂熟于心的数字。








态度很诚恳,谈话内容专挑不痛不痒的,收敛了火药味。他努力维护这段friendship,金俊勉也就很和气的回。仅此而已,金俊勉用来告诫自己。他对你如此,那么你对他也应该这样。







可他心里还是,damn friendship.







越洋电话是真挺贵的。













冬天。







期末学年颁奖典礼,金俊勉第一次拿了奖学金,并且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一身西装穿得有模有样,意气风发。








台下师生安静地坐在台下听。









“她像一道光。(Ella brilla como la luz.)”台下坐在金珉锡身边一个年轻男孩轻声说。








一度被阴阳性逼疯的金珉锡出于条件反射忍不住偏过头来,哦难怪,也是亚裔面孔。口音却是地道的当地巴塞罗那口音,可能这就是天赋。金珉锡没多想,还是忍不住友善地冲他笑笑小声提醒,“是【他】。”









大眼睛男孩对金珉锡不解地眨眨眼,“她明明就是女孩子啊。”说完粲然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眼睛盛满星星似的看向台上,有些少年气的势在必得,“我的小女孩。我追定她了。”







前排的外籍女教师回头小声斥责,“Keep silent.”









男孩连忙作抱歉的手势打着哈哈。
















金俊勉说到底是不爱用社交软件的,总想不起来用,于是被国内朋友们冠以【弧king】称号。圣诞长假某天他在街角咖啡厅难得消磨时间,打开sns,偏巧这时发来一条消息,不是旁人,正是吴世勋。









他想装作没看见。又想起自己从来没开过什么隐身之类的,离线上线对面自然看的清清楚楚。就当省话费了。金俊勉对自己说,他点进去,发来一张图片。







发来的是巴黎爱墙的照片。好大的墙,全世界几百种语言,只写着【我爱你】。









金俊勉难免多想,有人在他心里拨弦似的一阵狂乱,而理智又提醒自己,他只是晒晒生活,分享他的快乐。









【在巴黎。】

【百科了一下西班牙语的,想发给你看看的,是Te quiero?找不到。】









一字一句读下寥寥的字,却推敲都不敢推敲,金俊勉只是毕恭毕敬的回复。







他打着【是Te amo,】,想想不妥,又删了删,最后觉得读起来稳妥才发出去。








【Te quiero是给朋友、亲人的,Te amo是给爱人的。】








金俊勉漫无目的地盯着屏幕发起呆。






十分钟后。







提示音把金俊勉从神游中拉回来。







【找到了,看。】

【Te amo.】

【图片】

图片里,是不知那对眷侣写下的字迹秀丽的【te amo】。







 

鬼使神差般,金俊勉截了屏,特地编辑了一下,只截了对话里那句【Te amo.】







有时候自欺欺人也挺好。







吴世勋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金俊勉一下午都有一种浑浑噩噩的自我麻痹感,红发姑娘Vivian难得没在假期见到亚裔男人Suho。








他漫步在加泰罗尼亚广场上,冬天里西班牙依旧算得上温暖。阳光和煦,暖洋洋地落在地面,天空像洗褪色的牛仔裤,喷泉常年开着,静思女神的雕像美丽而纯洁,繁忙的英格兰购物中心门口人流攒动,涂鸦鲜艳的巴士缓缓驶过,孩童追逐嬉戏,灰白信鸽啄着地面可口的面包屑,某个胆大的孩子跑过去,群鸽飞起随后又落回地面。







他最终在一位街头画家旁驻足,看他用铅笔画着美丽的姑娘,准备消磨一下午的时光。








姑娘画完了,一时没有顾客。为避免不必要的交流展示自己蹩脚的西班牙语,金俊勉觉得自己该走了。








一个男生走到画家面前,在地上的帽子里放了五欧元。









那男孩转过身,是亚裔面孔。金俊勉有些诧异于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和向自己走来的步伐。








那男孩在他身旁停住,背着手,对金俊勉粲然一笑,像西班牙海岸的明媚阳光,金俊勉这样评价,男生而后又礼貌地看向画家。








“artist,请为我身旁这位美丽的姑娘画一幅画吧。”

画家爽朗答应。









金俊勉疑惑地皱皱眉。虽然比自己高上一头,年纪应该是二十不到的样子,也是留学生吗?他思考着面前的这个人,忘了拒绝。







男孩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束颜色明艳的花环,毫不拘束地戴在金俊勉头发上,看着金俊勉笑得更加明媚。







“你比静思女神美丽。”








远处画家传来一句夸奖,说这束花环真是点睛之作。男孩笑呵呵地道谢,“衬得她更美,是不是?”









男孩又开始笑嘻嘻地谈起air guitar,唱着听不出调的英文歌曲。英文说得比西班牙语烂多了,不过那人却似乎沉浸其中。







Beautiful stranger 

here you are in my arms and I know

That beautiful strangers 

only come along to do me wrong

And I hope 

beautilful stranger here you are in my arms

……









金俊勉终于把其定义为【性骚扰】。由于不想打断画家的创作,他只是瞥了眼身旁唱着情歌的男孩,小声而语气尽量表现嫌恶,“I am not gay.”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你明明是女孩子啊。”









金俊勉看了看那双真诚的眼睛,突然懒得没有回答下去。







只当是街头一场诡异的艳遇吧。










黄昏的时候,那男孩又追上已提前离开的金俊勉,把那张素描塞在金俊勉怀里,然后喘着气看着他,“telephone?please.作为交换。”









金俊勉看看手里的素描,还挺好看的。

他递上手机。








男孩满足地输下电话号码。

回去就拉黑名单。










“叫我Chanloey吧。”他笑得像西班牙海岸的明媚阳光。















3.







金俊勉因为这个Chanloey主动提出免费帮忙补习西班牙语而取消了拉黑的念头,不过学费还是要交的,Chanloey坚决地摇摇头,金俊勉也坚持,于是Chanloey转了转眼睛,要不你每次来,都送我一束花吧?








这位才19岁的、算是学弟的Chanloey是韩裔西班牙公民,爷爷辈在美国,后来举家移民西班牙。因此Chanloey理所当然的对韩语一窍不通,只能磕磕巴巴说出爷爷起的韩国名字,朴灿烈。








“我叫金俊勉,金—俊—勉。”








“俊……”朴灿烈睁着大眼睛磕磕巴巴地学着。







金俊勉被逗笑了,“还是叫我suho吧,大家都这么叫的。”







小孩态度很坚决,“那就不特别了。”









后来金俊勉才知道,朴灿烈有识别障碍。原本在他眼里这世界就是为他而创造的动物世界,little chanloey一直疑惑为什么一头驯良的大象和一头母豹子能生出他,所有人都是动物,爷爷奶奶是话很多的青蛙,远在美国的外公外婆是生长在雪乡的温顺白狐,他见过许多小兔子,当然也见过老虎。金俊勉问那金珉锡是什么,回答是一只慵懒的暹罗猫,着实让金俊勉笑出了声。








可以说在他的世界里,一只拉布拉多为一头小鹿画画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金俊勉的出现,可以说是这个男孩十九岁生命里最大的惊喜。








金俊勉是朴灿烈多彩而孤独的动物世界里唯一的同类。










“但是个女的。”金俊勉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地接受这个事实。










小孩一脸奇怪看他,“你就是女孩啊。还是有公主病的那种!”










金俊勉【公主病】上身一冷脸作势要离开,朴灿烈像只巨型犬一样赖过来,“我错啦,你是公主,白雪公主,我的snow white,snow white of loey,snow white of loey~”最后居然哼成小曲儿唱了出来。










金俊勉被气笑了。









“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啊?”









金俊勉想着配合他吧,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个儿挺高,“tree.”








这人挺有趣,仅此而已。


















吴世勋似乎是报了个类似欧洲十国游之类的,金俊勉猜。










他发来sns,图片是他去学校常坐的地铁,让金俊勉没由得心一悸。










【来巴塞罗那了,住哪里?见一面吧。】

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












天旋地转。













金俊勉觉得浑身在颤抖,指尖都在颤抖。









【我去里斯本玩了,真不好意思,没能陪你逛一逛巴塞罗那,不过我可以推荐你一些好去处,阿鲁斯图书馆就不错,或者流浪者大街,不过你要小心小偷。】






【你在骗我吧,只是不想见我?】

【不回答我的话,我可以问边伯贤,你什么都和他说,不是吗?】

【我道过歉了的,金俊勉。】










道歉?吴世勋对【道歉】的定义是什么,道了什么歉,又为什么道歉,金俊勉全然未觉,只感到胃又不争气的疼了。而吴世勋本来就不是那个该道歉的人,一直都是他死皮赖脸而已。









【没有骗你。】

【没有?】

【没有。】

【那我信你。】

【我在巴塞罗那多待几天。】

【我下个月才回来。】

【好。】

【我也不是为你留下的。】












他躺在巴塞罗那的公寓里,肠胃疼得绞心,头顶霉绿的天花板仿佛就是他们暗无天光的未来。


















近日不宜出行。









奇怪男孩Chanloey打破了金俊勉的禁忌。察觉到他的【公主殿下】的低气压,软磨硬泡之下,他终于把金俊勉带到加泰罗尼亚广场散步。









反正夜晚谁也看不见谁。









金俊勉把他对朴灿烈的态度称为【纵容】,Chanloey Park俨然把这种【纵容】当成了【接受】。










他们在静思女神的喷池前驻足。









“许个愿吧。”朴灿烈那双大眼睛笑着看着他,一个硬币塞进他手里。朴灿烈的手是温暖干燥的,像冬天里的火炉。









两个人一起许了个愿。








朴灿烈立刻露出很矛盾的表情,最后还是扭扭捏捏的问,“俊勉,你许的什么啊?”









【希望我爱的人,快乐,幸福。】












脑子里这样想的,嘴也就这样说了。









朴灿烈真是个矛盾的小孩。估计肺叶中的氧气供应跟不上血液循环加快的节奏,像颗水蜜桃,他的脸涨红,脸上是难抑的喜悦,而后又很着急的捂住他的嘴,忙塞给他又一枚硬币,脸更加红了。











“说出来就不灵了哎啊。”







“你让我说的。”








“所以我听见了,再许一次就好了啊。”










金俊勉看着手掌心中的硬币愣了愣神,他看着硬币上面的欧盟旗帜发起呆,而后在朴灿烈满眼期待的推搡下双手合十。









【愿望是——】金俊勉闭着眼想了会。












【那么,静思女神。我的愿望是,请让我刚才的愿望永远不要实现。多谢,多谢。】












吴世勋,你也不要快乐。



















那个夜晚朴灿烈更是快乐而愚蠢地认为金俊勉已经从【接受】转为【喜欢】,他甚至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鼓起勇气去牵金俊勉的手。









“你这小孩的手挺大啊,修长修长的。”金俊勉仔细打量其朴灿烈的手掌,把手掌放在上面比划着大小。





然后被温暖拢住。
















路过流浪者大街。







“去玩会吧!很热闹的!”朴灿烈拉他。








金俊勉摇摇头,“我在里面丢过东西的。”









“哎啊走吧走吧。”











金俊勉承认,他对朴灿烈,确实有一种不予别人的纵容。可能能给的只有纵容吧。抬头看着身旁人年轻鲜活的侧脸,金俊勉心里萌生出些愧疚。








“我们去找法老玩吧!”









金俊勉看了看前方小小的花屋,“我想去买支花。”








花店是原木建筑,灯光氛围布置得好,也挺大的,温馨暖黄的小灯缀满房间,满屋子充盈着各色明媚的花朵,最多的是郁金香。









人也挺多,金俊勉习惯性地扫视了下人群。









世界之小。










极其巧合地,在某国某市的某条大街的某家花店,他又看见了吴世勋。金俊勉没有一秒去怀疑是否错觉,身边的朴灿烈哼着愉悦的小调在选花,他只是定定地站在那。










他穿一件黑色大衣,围着的是高三那年圣诞节他送的手织围巾。他一男生当然不会,花一百块请学妹帮忙的,他跟吴世勋开玩笑说是辛辛苦苦亲手织的,尽管被吴世勋嘲笑寒酸,他还煞有介事地千叮咛万嘱咐,【要珍惜呀】。









吴世勋在比较着两束小雏菊,像是在纠结选哪束。









朴灿烈已经结好帐了。他摘下一片玫瑰花瓣玩笑地附在金俊勉耳旁,笑得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你比花好看。”










金俊勉开始讨厌朴灿烈这个大嗓门了。他看都没看,拉着朴灿烈跑出了花店。









“结过账了呀结过账了!”朴灿烈不忘回头大声和老板娘确认。












金俊勉凭自己灼灼的脊背保证,一败涂地。








“和你一起疯疯癫癫的,跳塔一样!”停下后,朴灿烈喘着气大笑。










吴世勋看了眼仓皇而逃的金俊勉,低头继续选花。哪束呢?他选了左边的。付款离开后,他在转角处将小雏菊扔进了垃圾桶里。















4.










冬天快接近尾声,巴塞罗那还没有下过一场雪。











朴灿烈总听金俊勉说:“我想看雪。”









朴灿烈觉得这好办,“趁圣诞假期还长,我们去芬兰吧。我们家在我小时候在赫尔辛基住过一段时间,现在也是看极光的好时候呢,就是可惜错过了那里的圣诞夜。”






“或者去明尼苏达也行啊,”朴灿烈见金俊勉没回答,“我外婆外公住在那里。我每周都在电话里和他们提起你呢,他们都为我高兴,因为我终于遇到了自己的女孩。我在那里度过好几个春假,在那滑雪真的是棒呆了……”








阳光灿烂朴灿烈没由得害怕,他希望金俊勉不要开口了,给他机会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灿烈,我想回去一段时间,回家。”








朴灿烈眼红红的看着金俊勉,“如果我说我能忍住不哭鼻子的话,你会留下吗?”











离别是在冬夜。那个如西班牙海岸阳光一般明媚的大男孩那时像只丧气的狗,推着笨重的行李箱慢吞吞的跟在金俊勉身后。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想扛起你的行李箱和证件逃跑,不,直接把你扛走得了……”








金俊勉回头对他拍拍他的肩,“只是回去过农历年,陪亲人的。spring festival,你知道吗?”“别难过了,电话联系。”








到车站的时候,漆黑的天飘起了雪花,漫天的白在被路边灯光照亮,落在地面或树梢。









朴灿烈边走边腾出只手给金俊勉遮雪,抬头有些希冀地轻声说,“……下雪了!”








“真稀奇。你看,这场雪是为你,为我下的。”朴灿烈忍不住地感到兴奋,他因为丧气耷拉的背也直起来,“你不是想看雪吗,留下吧!在这里…留在巴塞罗那吧,和我一起。”







“朴灿烈。”








“……”他的脸瞬间沮丧起来,“巴塞罗那的雪也留不住你。”









金俊勉触了触朴灿烈的手背,随即就被那只大手不由分说地裹住,像他的人一样,掌心温暖而炽热,暖着金俊勉冷凉的指尖。










金俊勉挣不开,叹了口气,索性让他握着,而后,极尽真诚地看着朴灿烈的眼,“thank you,my tree.”








金俊勉永远记得临别前,他关上出租车车门准备小憩,刚合眼,就听见了朴灿烈的声音,用西班牙语一遍又一遍地向金俊勉喊着一个词。金俊勉觉得朴灿烈可怜。








“Adiós! 金俊勉Adiós!Adiós!金俊勉Adiós!……”






再见,再见。











后视镜里,是漫天雪花,以及朴灿烈颤抖着大声呼喊的渐行渐远的样子,最终随着那声adios,消失在巴塞罗那冬天的雪夜里。









5.











回国先是补了缺席多次的同学聚餐,边伯贤热心组织,吴世勋的出现是意料之中。







金俊勉和吴世勋隔了整整三分之二个长桌,明明是接风洗尘的主角,却难得的不活络,气氛难免尴尬。气氛制造者边伯贤提出来老套的真心话大冒险。他笑嘻嘻摆摆手,“你们玩你们玩,倒时差嘿嘿嘿。”继续若无其事地埋头吃烤肉观战。









吴世勋这回手气不好。










“世勋尼今天是怎么回事呢,”边伯贤不怀好意的坏笑,声音突然变大,“真心话or大冒险!”










吴世勋举起一杯斟得满满的烧酒,“不客气啦。”




















坐在远离主战场区域的金俊勉远远地看着一杯又一杯的吴世勋不说话。居酒屋外面大雪纷飞。











他忽然想起好多个,有关于金俊勉、吴世勋与雪的画面。















那时他的高中硬件实在不行,冬天没暖气夏天只有几只摇摇欲坠的电风扇无力地转着。










他记得高一那年冬天是全国范围的流感,他们学校在一众停课大军中坚然挺立,校方只是规定各班的前后门必须大开,保持空气流通,偏偏那年雪多,还冷。









金俊勉因为当时成绩差坐最后一排,同桌边伯贤朝后门那一看,外面又开始下雪了。于是他抬抬下巴示意金俊勉去看。









金俊勉用双手扳住桌沿,椅子向后倒,人半仰下去望着走廊,细碎的雪花漫天飞舞着,还有裹得严实为图安静在外面背英语的吴世勋同学。








“其实还挺好看的吧,就是有点冷。”











金俊勉还保持着有些危险的后仰动作,认同地点点头,“好看。不过纠正,是非常冷。”

心想着,他要是围条围巾的话,会不会就不那么冷了。











金俊勉和边伯贤的死皮赖脸成功地让好学生吴世勋成为他俩的死党。并且这个好学生非常厉害,硬是把金边二人的【学校—家—网吧】固定三点一线改成了【学校—家—吴世勋家】,吴世勋家没有游戏机,只有一张大大的写字桌,用来写作业的。
















或许即使是现在吴世勋也不愿承认,在吴世勋、金俊勉、边伯贤这三人共度的十多年岁月里,他一直都是抱着心思的那一个。他永远不会承认也耻于承认,这段青春,他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是三人行。对于边伯贤,他和金俊勉的好友,当然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嫉妒得要命。只不过,明明他才更像一个中途上车的插入者角色,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是两个人,只有两个人就好了。他自己也没有理由。




















他同吴世勋一起趴在栏杆上看雪。






“你知道小雏菊花语是什么吗?”吴世勋伸手接过一片雪花。










金俊勉故意呛他,“我只知道它是专门送给death people的。”“dead.”“啊我老是搞不清这个上回周考还又错了!”









吴世勋露出那张藏在冷脸下的自傲,“傻瓜,你一天天的都在听边伯贤说些什么。”







“天真、和平、希望、纯洁的美以及深藏在心底的爱。记住了没?”








没等金俊勉问,吴世勋就主动说,“买了本花语大全,没事背着玩。没准以后有用呢。”语气里满满的傲慢,金俊勉懒得拍他马屁。






















吴世勋无疑是当年的风云人物。学习好,体育好,长得好,足够了。









高二那年春天学校鉴于去年流感肆虐恢复了长年虚设的春季运动会,彼时金俊勉前几天代表学校去外地参加话剧比赛,他们学校的剧目是《娜拉出走》。他长得白净,比话剧团的任一个女孩都白,老师安排他演娜拉。








回到学校的那一天运动会已经进行第二天了,他的城市偏北,那个时候还是下了些薄雪。金俊勉的舞台妆没卸假发没摘衣服没换就着急忙慌提着裙子小跑下了校车。引来一路笑语。










他们学校唯一的优点是够大。金俊勉这时候开始讨厌这个优点。










在小道上遇见了鲜花捧了满怀的吴世勋同学。吴世勋显然是看见并认出了他,因为他突然傻兮兮地消耗体力,向金俊勉的方向狂奔而来。








那人就这样踏着风向他奔来,奔散了怀中的花束,是他生命里最亮的一等星,最快乐与最痛苦都夹杂其中,谁又会知道。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吴世勋忍不住打量金俊勉的长长的黑色卷发,化了妆后更加白的脸和红润的嘴唇,和那身莫名合身的欧式小裙子,不但没想预料中哈哈哈笑出声,反而只是定定地站在那,略显局促,偷偷红了耳根。









“你要谢谢你爹。”金俊勉撑着腰冻得哈着白汽,黑色卷发也一摆一摆的,“为了看你跑三千老子可是百米冲刺过来的,中考都没这么快。”






吴世勋看着那头黑色卷发,“半小时后才到我上场,我现在还有别的事呢。”









“吴勋我杀了你!”










吴世勋按住金俊勉的头,“我要去给小朋友送鲜花去了,一会结束了小孩子要上去给选手们献花的。”










两人才意识过来回头看了看落了满地的鲜花,赶在半小时之前总算解救完了地上的花朵。










吴世勋往后交了形形色色的女友,群花摘遍,却永远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性启蒙对象是他的close friend,他觉得愧疚和恶心,所以这件事被他锁在记忆里,逐渐销匿,成为他为数不多的【不能与不敢】之一。









后来的几个冬天都不是很美好,所以金俊勉的回忆自动暂停,定格画面。




























“俊勉啊世勋就交给你了,我把这俩给送回去。我永远都是这差事阿西。”







金俊勉还没来得及诶一声,边伯贤便扛着都暻秀和金钟仁关上了门。







真心话大冒险的最大输家吴世勋先生显然是醉了,他盯着金俊勉那张脸发起呆来。









金俊勉手里的电话响了,吴世勋再次不知礼数地夺过来。








朴灿烈显然太过惦记自己那句【电话联系】了。大醉中的吴世勋还知道怎么拉黑名单。






“吴世勋。”





“要快乐,幸福。”金俊勉叹口气,“……不是你说的吗?”













吴世勋突然哭起来,放声大哭的那种。他头一次见吴世勋哭得这么凶,在一个不符合的二十六岁已婚男人的年纪里。











“你不快乐的,不快乐的…没有我,你不快乐……”












金俊勉不知道这算不算吴世勋又一种服软的伎俩,反正他还是没出息的很受用。他一顿饭下来滴酒未沾,他的胃却随着吴世勋的抽噎绞痛着。








他只有一个想法。回去。回到巴塞罗那,回到那该死的许愿池里,把他的那一枚硬币找出来。






我收回我低劣的愿望,我爱的这个人,一定要永远快乐。








金俊勉看着那张醉醺醺的脸,想着这么多年,也许有些时候他是爱着自己的。只不过他没当真,自己也没坚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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